報導|石晉華 — 行者的藝術

黃鈴珺, 《今藝術》302期, May 15, 2018
高雄市立美術館推出的「線:石晉華當代宗教藝術展」揭示了策展人陳宏星與石晉華多年來的相處討論所梳理的兩個關注:—為對「視宗教為處理題材」的藝術創作提出詰問;二是陳宏星基於對石晉華創作的觀察,認為難以透過「觀念藝術」或「行為藝術」看待之,而另行提出「行者藝術」的概念 一 創作者自身即是修行者,且透過當代藝術手法進行創作。因此,展覽將宗教與藝術的關係回歸指向「信念」的精神內涵,而「線」的意象就展呈美學、創作語彙與宗教意義上,則透過有形與無形的方式表現。

展覽以影響石晉華匿劇的塔可夫斯基(Andrei Tarkovsky)的電影《犧牲》所發展的《犧牲樹》三部曲作為引線,靈感皆來自該部電影片段或畫面,包括運用抽象表現手法描繪的《犧牲樹前傳》象徵修行前的狀態;《犧牲樹正傳》欲透過鉛筆繪製與橡皮擦抹去的過程象徵生命的無常;《犧牲樹後傳》則是關於生命的輪迴。此外,作為石晉華個人與創作生涯中「精神線」與「生命線」的隱喻,分別是他在巧拼墊上目標做十—萬— 千—百—十—邇皈依大禮拜的《身體銘痕》,體現「精神性雕塑」藎含的韌性;《珍珠念珠》則為藝術家自 1994 年至今,收集毎日為檢測血糖而注射胰島素所產生的醫療廢棄物,將其依時序儲存於夾鏈袋內,毎— 袋好似— 顆念珠,由紅線串起並沿展間佈置,作為參觀動線的引導並通達展場外廊道的視覺王牆一並非終點,而是生命的未完待續。

現場最具張力的兩件作品:《走鉛筆的人》與《瑜伽樹》在透著自然光的同— 展間「面對面」呈現, ݩ ᅞ兩者在創作初期,實際場域的相對位置。從 1996 年起歷時 20 年創作" "的《走鉛筆的人》為石晉華沿著高 244 公分、寬 976 公分的同— 牆面來回行走,同時以鉛筆在牆上水平畫線並誦念。這道牆跟隨他生命旅途邇及之地,緊扣他期許在藝術創作之路如同遊牧民族般,於毎個落腳處實踐為自己、為眾生而「行」的修練;計畫進行達兩年的《瑜伽樹》則是他毎日抱著—顆樹幹輪流抬高雙腳的鍛鍊,並以紅布標記腳跟所及的磨痕,毎週與毎月亦分別以動態錄影與相機記錄。

而在「走筆」系列中,石晉華將筆以擬人化的聯想,賦予其身分、特徵與生命敘事,而他則是以「扶持者」的角色陪著走完「它的— 生」,轉化為紙上線條或形象的視覺語彙;《X 棵菩提樹》為 162 棵樹在台局的復植計畫,藉由種植菩提樹與眾人祈願表達對環境遭受破壞的省思與關壞,亦象徵著種植醒悟之心。而在最終展間中的作品則更為迫近宗教修行觀點與關照,如《六字書》中他— 邊念六字大明咒「嗡嘛呢叭咪旿」,— 邊直接用自己的身體、血ᩬ來書ഖ皈依生命的方向。石晉華的宗教ࠚ⯂與藝術創作㢮然係因糖尿病的健康威脅而起始,卻從此屏除其隹慮與絕望,正如他提及「生命中充滿了暗示」,藝術創作對他而言便是生命中預定好的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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